※炭爸炭妈爱情故事
※部分设定来自公式书,但大部分都是我瞎扯的
一
在我与炭十郎初见的新雪时节里,他就像现在这样,跳着火之神神乐舞。
我永不能忘怀有生之年云取山最冷的一个冬天。重云堆叠,风割着裸露在外的肌肤。出来寻找苞谷的鸦都不知飞去哪里了,只有大朵六出冰花旋转,簌簌落着。我朝着掌心呵气,白色的雾气转瞬被吹散。
我眨落睫上雪水,看向远处。
——天地一色无涯的白,独他一抹炽焰流光,举手投足如火神临世,日轮耳坠和红莲色的长发一同在夜风里凛然飞扬。
自我少女时代注视他的第一眼,便着了魔似的,再也移不开目光。
那时他还笨拙,动作不够流丽好看,快到年关了,被他父亲赶着,一大清早就在苦练神乐舞。我早晨起来推门铲雪,同他打招呼,灶门家的大哥哥,早哇。他发现我在看他了,明净面容上也现出羞赧。葵枝妹妹早。
换我低头遮掩脸颊热度,原来雪是暖的,冬天这样短暂。
绀青色的天空透出一点薄光,持续了六七个时辰的一场神乐舞终于结束。
葵枝,冷吗?清瘦青年光脚踏着雪向我走来。不冷。我摇头,活动了一下站得太久冻得僵硬的四肢,把红纸伞举高一些,越过他头顶。
他当即微笑起来,轻轻拂落我肩头一层薄雪。回家了,葵枝。
我没动,执拗地站着看他。他才恍然大悟似的,隔着羽织捉了我的手。热意隔着粗糙布料传过来,我后知后觉,炭十郎呼吸平稳宁和,掌心温暖,不像个在大雪中跳了整宿神乐舞的人。他已经不是少年了。
屋子里烧着炭,风隔了两重门在缝隙里呜咽,我把酒壶放在热水里温过,端出来,倒在豁了口的小杯子里,端给炭十郎喝。青年坐得笔直,抿着酒不言语,只看着我,眸光清冷又热烈,烧得我心里发慌。
葵枝。
嗯。我正拨着炉子里的炭火,想让它烧得更旺一些。
你当真愿意嫁给我吗。
事到如今了,这个男人在说什么蠢话。我笑了。凑近他,他苍白脸上难得现出少年般的红晕。
——然后我给了他一个祖传头槌。
啊,葵枝,你。于是他揉着额头也笑了。
是很普通的雪天,我们互许今生。
我懂他未尽话语,青年石榴色眼瞳里的迟疑和犹豫,被我用吻一一封缄。情到浓时他低低唤我,葵枝,葵枝,喊不够似的。我回,炭十郎,炭十郎,肌肤相亲,却只觉置身暖阳之下,火从身体深处烧出来,把我和他一同吞没。
我衷心希望冬日永远不会完结。
哪怕没有春天。
二
我们家同灶门家是多年邻居。炭十郎父母早逝,我仅余父亲,居于镇中。我们忐忑不安去同我父亲说起婚事。不料他一口同意。炭十郎要好好照顾葵枝啊。
不,一直都是葵枝在照顾我,炭十郎微笑回答,袖子里交缠的一双手握得更紧了些。
婚礼很简朴,我们对着我父亲敬了酒,回到山上烧了红烛,趁着月未落、星未沉喝了交杯酒,就算作神佛见证。我如愿以偿嫁给炭十郎,尽管我们连新衣裳都没有,炭十郎和我穿的都是我父母年轻时候的旧礼服。但谁能否认呢?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。他轻吻我鬓边一绺乌发,我抚摸他额角那据说是天生的疤痕。
你是火神大人吗?我笑着问他,他却以沉默作答,清癯的脸蒙上透明的灰。火神大人会离我而去吗?我依偎着他,最终也没能问得出口。
我醒来时天光未明,但窗纸上已经没有了月影。新婚夫君也不在我枕畔。我坐在微凉被子里出神,是一场梦吗?雪白枕上尚留有纠缠的红与黑,疑有小小的火声响彻耳畔。我披上羽织去找炭十郎,在防熊的铃绳附近看见他,安静立着,气息和身旁的无数树木并无区别。他像植物一样安静又温柔,这种比喻还是后来我从我们的大儿子炭治郎嘴里听来的。
他凝目注视着远山烟岚,和高悬天际的云中清月。
炭十郎?我试探着喊他。
葵枝,你会后悔吗。声音小而惘然。
我摇摇头,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臂拉进怀里。一天一地的雪下松木香。我便沉迷其中,再也不肯抬头,只听他温柔平缓说起千年往事。说起祖先炭吉、说起须弥子、说起因缘匪浅的额头有印迹的剑士。说起这无情无常世间,竟有鬼在暗夜横行。说起他从不离身的日轮耳坠,和美得炫目的灶门家代代相传的火之神神乐。
我终于知道我爱上了怎样的一位火神大人。我又是以怎样的一派无耻与天真,将他留在人间。不觉间噙了满眼的泪,坠了满襟。
炭十郎莞尔而笑,吻去我的泪痕。葵枝,你现在想走,还可以走。
我抬起头来看他,青年眼底竟多了深青色刻痕和月光投下来的疲倦的影。但举目四望,只有浓云欲雨,哪来的月光?
我用力抱紧他清瘦的身体。这男人是我的夫君。便是要赴黄泉鬼国,我也同他一起。
三
炭治郎温柔敦厚,祢豆子明媚可爱,竹雄开朗,花子伶俐,茂爱撒娇,六太还小,但很少闹,应该是个和长兄一样安静乖巧的孩子。
门前玩耍的孩子越来越多,我笑着挨个摸过柔软发丝,带他们在大雪里看他们父亲跳世间绝无仅有的神乐舞。他们身体里流着我同炭十郎的血。如果羁绊能再多一些,思念能更深一些,神明是否愿意将我生命中唯一的红,留在这无色人间?
炭治郎是最像炭十郎的孩子。炭十郎走后,我会常常望着我懂事的长子的面容出神——仿佛我与他也曾经有过这样年轻的时候,少年与少女因了目光刹那相触,缱绻又幽微的心事。
韶华不再,我到底是忘了。
炭十郎离开的那一天也是大雪。
生生死死轮回一晌,今年的神乐舞已经跳完,他甚至还趁着大家睡着,悄悄点了灯,给我和孩子们编了崭新的草鞋。
我心中痛得失去知觉,握紧了他枯瘦冰冷的手。但我没有哭,我的夫君说葵枝笑起来最好看。
炭十郎缓缓阖上眼,气息渐止,只留一抹笑在唇畔,若有似无,轻烟一样散了。他没再问我一次后悔与否,他想必已经知道答案。
我的火神大人回天上了。
后来我做了许久未有的梦。灶门炭十郎站在曼珠沙华花海里回头来,笑意宛宛,同我说。葵枝,谢谢你。辛苦了。
醒来之后,我发现我再也看不见世界的红,只余无尽灰白。
定睛一看,是雪。又在下雪。
我蹲下身子给长子整理围巾,炭治郎要去山下卖炭,让弟弟妹妹们都能吃上一顿好饭。我爱怜地轻触他红莲的丝发和耳畔日轮耳坠,炭治郎,早去早回。
人生可以幸福到如何程度,又能凋敝到如何程度?
我从祢豆子怀里接过六太,我的幼子睡醒了,懵然大眼染着水雾。他说,妈妈,好寂寞啊。
我迟了很久的一滴泪,无声滑落。
炭十郎,如果可以和你一同老去的话——
Fin.
无惨出来挨打,我请你晒太阳,喝紫藤花茶。
炭爹篇完成,下一篇主公大人,耀哉我来了!